“我貪戀錢財走險路,失去了政治生命,失去了工作平臺,現在非常痛心,好后悔……”6月8日,云南省曲靖市委原副書記李云忠向記者坦言。
2014年9月,云南省紀委監察廳網站公布,李云忠嚴重違紀,其涉嫌犯罪的問題已被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同年11月李云忠被開除黨籍和公職。2015年12月,臨滄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一審判處李云忠無期徒刑,2016年5月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二審維持原判。
曲靖市,位于云南省東部,是東晉至唐天寶年間云南爨文化發源地,歷史上被稱為“爨鄉”,這個云南省的重要工商城市,區域綜合實力位居全省前三位。黨的十八大以來,曲靖政壇“風平浪靜”,從沒有廳級干部被查處,廳級以下干部被查處數量也較少。在反腐敗斗爭形勢依然嚴峻復雜形勢下,曲靖真的是“世外桃源”嗎?平靜的水面下是否存在不為人知的“暗流”?2014年4月,省委第一巡視組帶著使命和疑問,開始了巡視曲靖的行程……
善于洞察 鎖定重點目標 究竟是德才兼備的“好干部”,還是表里不一的“兩面人”?
動員會后,巡視組迅速開展工作——聽取匯報、調閱資料、個別談話、走訪調研……然而,20多天過去了,獲得的問題線索仍然抽象籠統,價值不大。
對此,組長郭振興苦苦思索,尋找對策,“看來這次也不能按常規出牌,得改變策略、變換招數,找準一個突破口”。全組同志在組長的帶領下,認真研究進駐前后收集到的材料和線索,試圖從紛繁復雜的信息中尋找蛛絲馬跡……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個異常現象令巡視組成員為之一振:干部群眾對時任市委副書記李云忠的反映出現兩個極端。有的認為,李云忠工作嚴謹、為人謙虛、生活簡樸,工作能力較強,在曲靖市的幾次民主測評中,他的得票率都很高;但也有舉報反映,李云忠品質敗壞,生活腐化,收受賄賂。李云忠究竟是德才兼備的“好干部”,還是表里不一的“兩面人”?
“決不能讓重要信息從自己身邊悄然離去,決不能讓重點問題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決不能讓違紀線索從自己身邊隱藏消失。”這是郭振興的工作信條,也是全組同志的自覺行動。巡視組立刻開始利用談話和日常接觸的機會,觀察李云忠的一舉一動。
很快,巡視干部從李云忠的言談舉止中發現了問題。“他有時坐立不安,十分焦慮;有時候又故作輕松,顯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表現完全不像以前的李云忠,感覺像換個人似的。”這些異常現象,巡視干部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結合舉報反映,他們一致認為李云忠內心極度緊張、思想斗爭非常激烈,其言行有種欲蓋彌彰的嫌疑,這個人在他們心里正式“掛了號”。
聚焦人事 細查檔案資料 面上句句不離“選人用人制度規定”,背地里卻“論價封官、以價議崗”
雖然疑點重重,但群眾來信舉報卻語焉不詳,難以給巡視組提供具體的切入點。如何尋找突破口成了巡視組面臨的重大難題。
為盡快打開局面,巡視組集思廣益,分析對策。有同志提出,“李云忠曾經擔任過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應該會在干部人事工作上留下蛛絲馬跡,是不是重點從這方面查一查?”這一提議立刻得到了組長和大家的認同。
于是,巡視組集中力量調閱了李云忠擔任市委組織部部長期間市委和市委組織部研究干部任用的會議記錄,并有針對性地調閱了一批干部任用資料,力求從中捕獲有價值的信息線索。果然,一批異常情況進入了巡視組的視線。
比如,有一次市委常委會討論一批干部調整,其中市中低產田改造領導小組辦公室原專職副主任方某某的崗位調整議案,上會時卻被臨時撤下。再比如,某鎮正科級干部周某,幾年間數次調任、提拔,崗位越來越重要。針對這些情況,巡視組認真研究確定談話對象,合理運用談話方式,通過耐心細致的談話,獲得了很多“內幕”。
通過線索的點滴積累和印證,巡視組初步掌握了李云忠“賣官鬻爵”的事實。身為組織部長的李云忠本應唯才是舉、任人唯賢,但他卻視黨和人民賦予的權力為商品,表面上句句不離“選人用人制度規定”,背地里卻“論價封官、以價議崗”。后經辦案機關查實,李云忠利用手中的干部人事權,收受賄賂高達1600余萬元,嚴重地敗壞了黨的形象,破壞了曲靖的政治生態。
點穴要害 暗訪金蘭會所 找李部長“辦事”,必須到“金蘭會所”消費才能搞定
在談話中,還有一個情況引起了巡視組的注意,有多名談話對象提到,李云忠在昆明開了一個叫“金蘭會所”的茶餐廳,收費很高,一壺茶賣幾百甚至上千元,但“消費者”依然絡繹不絕,很神秘。
很神秘,到底神秘在哪里?
巡視組對這一信息高度警覺,帶著疑問對這家茶餐廳進行了暗訪,發現消費人群大多操著曲靖口音。根據暗訪人員反饋的信息,巡視組鎖定了部分“消費者”,并對其開展“攻心式”談話。終于,有的“消費者”向巡視組反映,“要找李部長‘辦事’,必須到‘金蘭會所’消費才能搞定”。
在暗訪和談話的相互印證下,“金蘭會所”的神秘面紗終于被揭開了。李云忠安排其家屬開設茶餐廳,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利用這個平臺進行權錢交易。“顧客”表面上是在該茶餐廳“吃飯喝茶”,但實際上是送錢給李云忠“買官”或“買工程項目”。李云忠是個“善于經營”的人,總是絞盡腦汁讓“金蘭會所”在曲靖的“圈子”中聲名遠揚。于是,該會所很快財源滾滾,賺得“盆滿缽滿”,李云忠陷入了“當官發財兩不誤”的迷夢。
但迷夢總會驚醒。李云忠以茶餐廳為“聚寶盆”,自認為手法高明、方式隱蔽,實則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其“得意之作”反而成了自己加速落馬的鐵證。
雷霆出擊 天網疏而不漏 賄總額高達4000余萬元,單筆受賄最多達600萬元的巨貪落馬
在掌握李云忠大量違紀問題后,巡視組及時形成“李云忠問題線索專報”報省委巡視工作領導小組。很快,省紀委成立專案組對李云忠發起“突擊”。
“想不到你們會得到這些證據。”在鐵證面前,李云忠臉色蒼白、語無倫次,很快就敗下陣來,如實交代了嚴重違紀問題。
由于云南省委第一巡視組深入了解工作扎實、方法得當,既充分掌握了實際情況,又沒有“打草驚蛇”,云南省紀委依托巡視組提供的詳實線索很快查實了李云忠“受賄總額高達4000余萬元,單筆受賄最多達600萬元”的貪腐行為,從立案調查到移送司法機關,僅用了28天。
“巡視組是動真格了。”李云忠的落馬,震撼了整個曲靖!鑒于李云忠案暴露出來的突出問題,曲靖在全市范圍開展了“嚴禁違反黨的組織人事紀律”和“領導干部插手工程建設”專項整治活動,5名縣處級干部被移送司法機關查處,10余名買官者受到黨紀政紀處分。
利劍出鞘,鋒芒盡現。“清理了‘世外桃源’的暗流,爨鄉又亮了!”曲靖市的干部群眾拍手稱快。(楊大慶 李汝林 施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