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古稀之年的父親,黨齡比我的年齡還大,他一生的事業就是和數據、文字打交道,當了30多年的村委會副主任兼文書,2003年因為年齡關系,不能再繼續任職,直到現在,父親遇到的老熟人還是稱他“老文書”。在我年少輕狂的時期,總覺得寡言少語的父親是“愚鈍”的,只知道老實巴交的和文字、數據打交道,也常聽母親念叨,父親是80年代的退伍軍人,寫得一手好字,略有文采,就是不知道變通,也不會“世故”,所以當了一輩子的村“文書”。
小時候,父親有一輛永久牌“三腳架”的自行車,雖然是私有財產,但那便是父親的“公車”,因為父親的辦公地點常年都在老百姓的家里。記得有一次,正值當地的傣族群眾過潑水節,有一戶傣族夫妻正抬著刀打架鬧離婚,打電話讓父親去幫寫離婚協議,父親便騎上他的“公車”進寨子準備調解,剛進寨子,便被迎路潑水的群眾潑到了,狠狠地摔了一跤,但他仍然繼續進寨子,正鬧離婚的夫妻見父親血淋淋的膝蓋,不好意思再繼續鬧下去了,經過父親的調和,顧及到年幼的孩子,離婚風波暫告一段?;氐郊?,母親不停地數落父親,說父親只顧工作不顧自己的安全,受傷了也是回到家還得家人照顧,但面對母親的嘮叨,父親總是“嘿嘿”一笑了之。父親沉默寡言,看似冷淡性子,但對工作有著一顆熱情似火的心。
還有一次,記得是我快小學畢業的時候,那時候家里租了300多畝的甘蔗地來種,但是剛租的第二年,甘蔗收購價格下調,因為虧空,付不出第二年的租金,被告上了法庭來強制執行,雖然因為實際情況而被判減少一部分租金,但是當年正好遇到干旱,甘蔗的產量也減少不少,為了減少損失,母親在父親耳邊一直念叨,讓父親去找找關系,去托一托人,但固執的父親仍然不為所動,對母親講不怕,法院會公正判決的,就這樣,那幾年在我的印象中成為了我們家最困難的時期,因為一直在還債。父親就是這樣的固執和耿直,不會為了一己私欲去爭取,去迎合。在年少無知的時候,我甚至對父親說過“我以后不會成為你那樣的人,愚鈍的人”這樣的話。
2009年底,大學畢業后我順利地考入家鄉鎮上成為一名公務員,到了父親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他曾經的領導和同事們對他的贊譽是我未曾想到過的,“就是那個寫字寫得很好那個老文書老何”“那個不管他多忙,老百姓來找他都會幫忙寫材料的老何”“就是那個算各種數據從來沒有出過錯的老何”“報數據永遠是最快最準的那個老何......”種種的贊譽是我從未接觸過、也未曾發現過的父親,甚至,我的身上也貼滿了他的標簽,“老文書老何的女兒,小何。”
現在我成為了一名紀檢監察干部,更需要父親那樣耿直、踏實的品質來作為立身之本。記得在一次監督檢查中,發現一名熟悉的人違紀上班時間玩電腦游戲,我按工作要求拍了照,后來他被約談提醒,對我有了很大的意見。在縣城這樣的熟人社會,出門遇到的都是熟人,要是都以“熟人”為借口,接受違紀人員的說情和找關系,那紀檢監察“抓早抓小、關口前移”的監督執紀職能便無法發揮,作為從關愛干部的角度,就是要和發現的每一次小的違紀“較真”。
作為紀檢監察宣傳工作者,每天接觸的都是文字工作,快樂對我來說很簡單,就是我寫的稿子被上級媒體采用了,我寫的講話稿被領導一次性認可通過,慢慢地發現,工作中最大的成就不是職務的升遷,而是精細地完成每一項工作任務,哪怕是在最平凡的崗位也要把職責中的每一項工作盡心盡責的做好。以此,實現自我的價值,充實自己的心靈。曾經對父親說過的“我以后不會成為你那樣愚鈍的人”,現在想來,他的耿直、踏實,對工作的熱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我。(瀾滄縣紀委 何應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