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 薛鵬
浙江省遂昌縣紀委監委緊盯招投標領域突出問題開展專項治理，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用好行賄人“黑名單”，嚴懲權錢交易、利益輸送、政商不清等問題。圖為該縣紀檢監察干部核實相關問題線索。傅敏 攝
“云南金鑫智能泊車設備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吳安平涉嫌向國家公職人員行賄，目前正接受廣南縣監委監察調查。”12月8日，云南省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廣南縣紀委監委發布消息。今年以來，文山州紀檢監察機關持續加大受賄行賄一起查力度，截至目前共立案行賄人員34人，同比上升61.9%。
黨的二十大強調“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二十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工作報告提出，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加大對行賄行為懲治力度，重點查處多次行賄、巨額行賄、向多人行賄、危害一方政治生態的行賄人，建立全國行賄人信息庫，推動完善懲治行賄相關法律法規，強化對行賄人的聯合懲戒。各級紀檢監察機關在保持懲治受賄犯罪高壓態勢的同時，加大對行賄犯罪的懲治力度，不斷提升打擊行賄的精準性、有效性，堅決鏟除腐敗滋生的土壤，斬斷“圍獵”與甘于被“圍獵”的利益鏈。
行賄和受賄是一體兩面，行賄人“圍獵”是政治生態的一個重要污染源
“我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對這一行為感到非常后悔和愧疚……”今年初，在文山州民營企業警示教育大會上，文山東陽建筑工程集團有限公司時任董事長莫詩國現身說法，對行賄和違規經營等行為帶來的嚴重影響后悔不已。
2009年，文山東陽建筑工程集團有限公司成立。為了盡快獲得當地兩處項目的規劃審批，莫詩國把“算盤”打到了相關部門負責人身上，先后兩次送給文山市規劃局原局長劉承宇6萬元現金。在利益的交換中，項目如愿通過審批。
嘗到甜頭后，莫詩國錯誤地認為，沒有什么關系是金錢解決不了的，也沒有什么項目是權力解決不了的。
2萬、10萬、20萬、30萬、100萬、200萬……為了拿到項目工程，莫詩國不斷以“糖衣炮彈”侵蝕多名黨員干部，行賄對象包括文山州原州長張秀蘭、文山市原市長李成明等人。調查顯示，為了謀取不正當利益，2011年至2020年期間，莫詩國先后向國家公職人員行賄共計3472萬元，另外還涉及煙、酒等財物。
收受莫詩國賄賂后，這些被腐蝕的黨員干部在推動項目審批、項目落地等方面為其提供便利。在權力與利益的交換中，莫詩國所在公司承建了多個工程建設項目，獲取豐厚利潤。
“莫詩國精心通過‘圍獵’編織利益網、形成腐敗鏈，不僅破壞了正常的商業秩序和社會風氣，本地多名黨員干部甚至一些‘一把手’被其腐蝕，給當地政治生態帶來嚴重污染。”文山州紀委監委有關負責同志說。
今年7月，文山東陽建筑工程集團有限公司被判犯單位行賄罪，處罰金人民幣300萬元，莫詩國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并處罰金人民幣100萬元，沒收違法所得人民幣4952.54萬元。而被莫詩國行賄的李成明、劉承宇等人，也分別被判處7至17年有期徒刑。
行賄和受賄是一體兩面，行賄人“圍獵”是政治生態的一個重要“污染源”。多地查處的案例顯示，查處一名違紀違法干部往往牽出一批不法老板，查處一個不法老板往往也能帶出一串違紀違法干部。據浙江省衢州市紀委監委統計，在2019年以來查處的14名市管黨員干部受賄案件中，涉及行賄人達103名。
2021年9月，中央紀委國家監委與中央組織部、中央統戰部、中央政法委、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聯合印發的《關于進一步推進受賄行賄一起查的意見》明確指出，要清醒認識行賄人不擇手段“圍獵”黨員干部是當前腐敗增量仍有發生的重要原因，深刻把握行賄問題的政治危害，多措并舉提高打擊行賄的精準性、有效性，推動實現腐敗問題的標本兼治。
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重點查處多次行賄、巨額行賄、向多人行賄、危害一方政治生態的行賄人
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黨中央旗幟鮮明、態度堅決。在印發《關于進一步推進受賄行賄一起查的意見》之后，最高檢出臺《關于加強行賄犯罪案件辦理工作的指導意見》，為精準查辦受賄行賄案件提供指引。
今年以來，受賄行賄一起查工作持續深入推進：3月，中央紀委國家監委、最高檢聯合發布5起行賄犯罪典型案例；7月22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通報2023年上半年全國紀檢監察機關監督檢查、審查調查情況，首次增加受賄行賄一起查的數據；7月25日，十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四次會議審議刑法修正案(十二)草案，擬對一些嚴重行賄情形加大刑事追責力度。
各級紀檢監察機關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該立案的堅決予以立案，該處理的堅決作出處理，對行賄行為決不縱容，對屢教不改者從嚴處置。在持續整治重點領域腐敗時，紀檢監察機關保持高壓震懾、突出打擊重點，推動懲處行賄更加有的放矢、精準有效。
向執法人員行賄不僅損害執法人員職務的廉潔性，還嚴重損害執法公平和法治權威。今年5月，海南省紀委監委通報6起行賄典型案例，披露樂東黎族自治縣社會人員施雨鵬、吳曉創、蔡興俊、潘鴻文等4人，為在非法采砂等方面謀取不正當利益，向時任樂東縣委常委、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林飛等人行賄，涉及財物共計1502.8萬元。最終，4名行賄人與3名受賄人都受到嚴懲，均被判刑。
上海市寶山區紀委監委加強對金融領域受賄行賄問題的查辦。今年4月，因犯行賄罪、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土某某被寶山區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2年2個月。其犯罪行為就是寶山區紀委監委在對浦發銀行管理人員魯某某立案調查過程中發現的。經調查，土某某等人為幫助相關企業融資，于2016年至2018年間先后多次共同給予魯某某等人現金、高檔手表、金條等財物。魯某某等人收受賄賂后，利用職權為相關企業融資大開方便之門，造成國有銀行資金無法收回。
在調查過程中，寶山區紀委監委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既深挖魯某某的涉嫌受賄犯罪行為，又對土某某等3人的涉嫌行賄問題立案調查。2022年12月，魯某某因犯受賄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9年6個月。除土某某外，該案中其余2名行賄人的涉嫌行賄犯罪問題也被移送司法機關，目前正在依法審理中。
精準有效懲治行賄，用好行賄人“黑名單”制度，強化聯合懲戒
受賄行賄一起查并不等于同等處理，要統籌運用紀律、法律、行政、經濟等手段，綜合施策，分類處理。紀檢監察機關在對行賄人提出處理意見時，不僅要考慮行賄金額、次數、發生領域，還要考慮行賄人的主觀惡性、造成的危害后果、認錯悔過態度、退賠退繳等因素，精準提出處理意見。
2022年2月，上海市崇明區紀委監委對上海崇明生態城建集團有限公司原總經理吳妙生依法留置。在被留置第一天，心存僥幸的吳妙生僅承認收受紅包累計10余萬元，對其他問題拒不交代。
就在一度陷入僵局之時，其行賄人陳某聯系紀檢監察機關咨詢相關政策。辦案人員把握時機，積極開展思想工作，為陳某“解心結”。陳某在次日一早即主動到區紀委監委交代了行賄的事實。而當辦案人員提到陳某及相關工程項目時，吳妙生的心理防線崩潰，陸續交代了收受其他10余名私營企業主賄賂的違法事實。
基于陳某在該案件突破中所發揮的關鍵作用，紀檢監察機關依規依紀依法對其進行了從寬處理。與此同時，該案中另一名行賄人，對其行賄情節避重就輕、對行賄金額遮遮掩掩，紀檢監察機關依法將其移送司法機關處理。今年2月，該行賄人因犯行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0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15萬元。
在浙江省杭州市濱江區紀委監委第二紀檢監察室副主任陳喬看來，行受賄案件往往涉案人員多，很可能在行受賄同時還涉及其他違紀違法問題，在線索移送、案件管轄、案件定性、調查取證等方面也往往需要聯動打出“組合拳”，形成打擊行賄的合力。
陳喬介紹，濱江區紀委監委在查辦某社區黨支部書記周某某違紀違法案件過程中，發現該對象除存在受賄問題外，還有串通招投標、賭博等違法犯罪行為。對此，區紀委監委與公安機關協同聯動，最終該案件成功辦理，區紀委監委和公安機關同步將其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
提高行賄成本代價，防止行賄人因行賄而獲利，可以打消行賄人的投機和僥幸心理，有效預防行賄犯罪。各地紀檢監察機關積極探索推行行賄人“黑名單”制度，強化對行賄人的聯合懲戒。
9月6日，湖南省通報第五批工程建設項目招投標嚴重失信行為名單，7家企業、204名個人的違紀違法行為被曝光。其中不少企業、個人都因行賄問題被列入其中，除依法受到刑事、行政等懲處外，還將受到多部門聯合懲戒。通報所列的聯合懲戒措施包括限制其從事招投標活動、取消財政補貼資格、強化稅收監控管理、提高貸款利率等，提高其違法成本。
聯合懲戒的“組合拳”將有行賄記錄的單位和個人拒之門外，降低工程建設等領域官商勾結、權錢交易概率，是促進市場監管和行業管理，營造良好營商環境的重要舉措。陜西省紀委監委建立行賄人信息庫，將“圍獵”領導干部、存在行賄行為的企業和個人列入“黑名單”，實行動態臺賬管理，在高壓懲治受賄犯罪的同時，強化對行賄行為的打擊和處理；浙江省江山市紀委監委在對行賄人的調查處置上，除給予黨紀政務處分、移送司法機關追究刑事責任外，還根據行賄人的身份和行為所涉領域，及時向組織人事、行政主管等部門通報情況，由相應部門采取行政處罰、資質限制等措施。
“懲”“治”“防”一體推進，推動實現腐敗問題的標本兼治
針對行賄的“懲”“治”“防”是一項艱巨、長期的系統性工作?！蛾P于進一步推進受賄行賄一起查的意見》指出，要加大查處行賄的宣傳力度，通報曝光典型案例，深入開展警示教育，彰顯對賄賂零容忍的堅定決心，在全社會倡導廉潔守法理念。
自今年7月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在公布上半年全國紀檢監察機關監督檢查、審查調查情況時，首次增加立案行賄人員相關數據以來，各地也加大曝光力度：前三季度，廣東省紀檢監察機關立案行賄人員1414人，移送檢察機關284人；西藏自治區紀檢監察機關立案行賄人員47人……這進一步彰顯了紀檢監察機關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嚴懲行賄犯罪的堅定決心和鮮明態度。
受賄行賄一起查，不僅僅是查處個案，更重要的是揭示問題、促進整改、查漏補缺、建章立制，一體推進“三不腐”。在查處魯某某等金融領域腐敗案件后，寶山區紀委監委指導案發單位分析政治生態，全面梳理監管漏洞和制度短板，并采取開展針對性調研、制發監察建議、召開警示教育大會、拍攝警示教育片等一系列措施，推動以案促改、以案促治，助力金融領域腐敗問題綜合治理。
“身邊人”的典型案例讓警示教育更加深刻和直擊心靈。針對吳妙生案件中涉及多名私營企業主行賄的情況，崇明區紀委監委開展有針對性的警示教育，今年以來，已有56名私營企業主代表分3批次到法院旁聽行賄案庭審。“案中人的教訓令人警醒、發人深思。要規規矩矩做人、老老實實做事，依法合規經營好企業，為社會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在旁聽行賄案庭審結束后，一位私營企業主有感而發。
深入推進新時代廉潔文化建設，進一步推動構建親清政商關系，營造和弘揚崇尚廉潔、抵制腐敗的良好風尚。山東省青島市等地利用親清政商關系廉潔教育館等平臺，充分發揮廉潔文化教育、引領和浸潤作用，教育引導黨員干部做到親而有度、清而有為，努力爭創一流營商環境。同時，引導企業家守法合規經營，推動形成崇廉尚潔的良好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