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讀書示子聿》有言“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從書本上得到的學問終究是膚淺的,要想深刻而透徹地了解事物的本質和規律,必須要親自實踐、身體力行才行。從“與其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到“說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從“一語不能踐,萬卷徒空虛”到“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莫不在強調躬行和實踐的重要性。
如若坐而論道、脫離實踐,猶如懸絲作舟、畫餅充糧,終將困于虛妄而不解現實之困,正所謂“不涉湍流,安知楫櫓之用;不鑿金石,豈識璞玉之藏”。戰國時期趙國名將趙括,“少時學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當”,卻在長平之戰中“膠柱鼓瑟”,數十萬趙軍被坑殺,留下“紙上談兵”的千古警示。北宋末期,一些程朱理學學者“終日坐談性命”,過于注重空談玄理和抽象概念,忽視了實踐的重要性,顧炎武斥其“置四海之困窮不言,而終日講危微精一之說”,直指對實務的荒廢。更甚者如明末士人,沉迷清談,面對李自成起義和清軍入關,竟至“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的尷尬境地。可見,紙上談兵則認知浮泛,坐而論道則百事無成。
唯有知行合一、躬身實踐,方能突破固有認知邊界,發現未知領域,正所謂“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戰國名醫扁鵲遍游列國,“過邯鄲為帶下醫,過洛陽為耳目痹醫,入咸陽為小兒醫”,在行醫實踐中積累各方面經驗,終成“脈學之宗”。明代醫學家李時珍為修《本草綱目》,“遠窮僻壤之產,險探麓之華”,親嘗曼陀羅花以驗證其麻醉功效,糾正歷代本草謬誤千余處。明代徐霞客三十余年行走天下,“登不必有徑,荒榛密箐,無不穿也;涉不必有津,沖湍惡瀧,無不絕也”,其《徐霞客游記》中對巖溶地貌的記載,比西方早兩個世紀。此類“行萬里路”的實踐精神,在古今交織中照亮我們認知世界的路徑。
當代中國,“絕知此事要躬行”已轉化為實干興邦的生動實踐。“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扎根稻田六十余載,“不在試驗田,就在去試驗田的路上”,終使雜交水稻畝產突破1500公斤;“天眼”總工程師南仁東,跋山涉水十二年,“用腳步丈量洼地”,才選中貴州喀斯特洼地作為臺址;“敦煌女兒”樊錦詩,從未名湖到莫高窟,青絲熬成白發,“半個世紀的風沙,不是誰都經得起吹打”,在洞窟中與壁畫“對話”,用數字化技術讓千年藝術重煥光彩……這些俯身大地的身影,讓“躬行”二字有了泥土的重量,讓實干精神在歲月里沉淀為民族前行的基石。
從陸游教子到陽明心學,從徐霞客游記到當代天文事業,躬行精神如一條清晰的脈絡貫穿中華文明史。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我們都要把“絕知此事要躬行”當作習慣來傳承,當作境界來追求。堅持知行合一、躬身實踐,更深刻地感知實踐,進而在實踐中學到真知、體悟真諦、增長本領。(晉寧區紀委監委 胡鳳梅)